深夜,亲人生死未卜,家属不肯离去,坚持守在井口,等待奇迹的发生。
17日凌晨零时许,瑞丰煤矿冒顶事故现场飘起雨。现场聚集了数百名矿工及家属,救护车、警车、救援车辆挤满了煤矿广场。早被煤灰染黑的地面,在雨水冲刷下顿时泥泞不堪,冷风阵阵袭来,记者陪同家属从凌晨零点一起守候到天亮,救援队伍轮番下井。
胥昳,38岁的四川绵阳汉子,在煤矿冒顶事故中,发挥了关键作用。漆黑一片中,作为炮工的他,用炸药炸开了一个小口子,带领12个兄弟创出了一条生路。
“冒顶发生时,我一度认为自己没命了。”胥昳向记者描述着当时的情况,头顶的石块随时坠落,耳畔的轰隆声此起彼伏,来不及思考,喊了一声,招呼身边的12名矿工兄弟凭着感觉向前走。
“当时我们商量了一下,只留一盏灯照明,其余的矿灯全部关掉。”胥昳说,他们当时认为不会很快找到出口,而且井下没吃没喝,说不准要耗费几十天的时间。“为了能活着出去,大家齐心协力搬动石块。互相鼓励,要坚决活着出去。”
胥昳说,他用雷管炸开了阻挡道路的大石头,向着井口的方向摸索前行,不知过了多久,前方听见了救援队的声音,他们开始大声呼救,在错综复杂的巷道里,他们终于和救援队员会合,成功获救。
距离工作面300米,煤柱吱吱作响煤块脱落
感觉要塌方
他最先跑出报警
37岁的重庆矿工段南燕也是此次救援中关键的一人,他最先发现了险情,冲出井口向煤矿报警。段南燕以前是一名司机,去年成为该煤矿的一名车工,主要负责运煤。“我运完一车煤后返回工作面,距离工作面还有300米时,突然一阵风吹来,特别诡异。”段南燕说,以前巷道的风比较柔和,这次风力十足,迎面吹来的煤灰针扎般特疼,巷道的煤柱吱吱作响,前方顶部的煤块在脱落。我感觉要塌方。段南燕赶紧掉头大力踩油门加速往出跑,告诉井口工作人员,不少矿工开始紧急升井。
段南燕的侄子被困井下,16日晚10时许,他跟随救援队下井。还没走到塌方处,前方积水已淹到脖子,我又找了另外一条道想进入工作面,距离一百多米处,前方不断有响雷声,塌方还在继续,只得返回。段南燕在休息室坐卧不宁,极力稳住自己的情绪。“若真有个三长两短如何向家里人交待啊……”
那个夜晚
妻子守在井口不肯离去
昨夜,各种人员、车辆不停地进出事故现场,雨越下越大,现场凌乱嘈杂。距井口二十多米远的一个角落,35岁的陈焕妮坐在那里,等候被困井下的丈夫。
冒顶发生一个小时后,陈焕妮得知丈夫邵建峰被困井下,她就开始守候在井口。别的矿工家属看到井下救援人员上来,急忙上去询问,而她则双手捏着一个纸团来回揉搓,不时地失声痛哭 。
“我家在富平县,原来做饭馆生意,但生意不好,今年4月,亲戚拉我们过来,我们就花了8万元买了一台井下运煤车,老公在井下没日没夜地干活,我在相邻煤矿百米的活动板房内洗衣做饭。”
陈焕妮说,他们有一个8岁的女儿,寄养在爷爷奶奶身边。“老公早上6时吃了早饭下的井,午饭自己带一点,一直要干到下午6时才能升井。现在他被困井下,生死不明,我也没敢告诉家里人,害怕他们担心。”
忙碌的人群中不时有人出来劝她回去休息,她不答应,泪水在眼眶里打转。凌晨时分,听见井口汽车的声音,她强撑着瘦弱的身体冲到跟前,看看是不是丈夫。
凌晨4时许,指挥部办公室内仍灯火通明,一些曾亲历险境的矿工成为重要的向导,他们在救援指挥部内叙述经历,救援方案不断调整着,救援队员们分批轮流寻找突破口。
那些瞬间
冒充救援队员下井找哥哥
昨日凌晨2时许,21岁的王立荣疲惫地躺在椅子上一动不动,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。他想合眼打个盹,却怎么也睡不安宁。他是府谷县新民镇一家煤矿的矿工,听说哥哥王立君在矿上出事了,急忙搭车赶到瑞丰煤矿。“我来到煤矿时已是傍晚,好几个小时过去了,心跳得厉害。”看到救援人员排队乘车进入煤矿,他趁人不注意也混了进去。据塌方处一百多米,大量塌落的煤层堵住去路,救援人员只能不断挖掘探路。
掘进过程中,有人发现了王立荣的身份,劝他离开。当他被带出井口的时候,王立荣满脸煤黑。“没啥其他想法了,脑子一片空白,只盼着哥哥能平安出来。”
知道牵挂的人在上面
恨不得立刻见到他们
煤矿冒顶当晚,来自重庆巫山的矿工王立君的妻子刘兴平,在众多焦急等待的家属中显得很特别,她两颊挂着泪珠,口中不断朝着井口重复老公王立君的名字。
昨日下午,府谷大昌汗镇医院内,病床上的王立君脸上挂着笑容,弟弟王立荣站在床边,而妻子刘兴平则和丈夫同卧一床,她时而依偎在丈夫怀中,时而又觉得丈夫身体弱,生怕碰疼了他。
“昨晚我难受的厉害,现在你活着回来,我真是高兴死了!”刘兴平对丈夫说,“以后再也不让你干矿工了!一个月一百万也不让你去!”王立君疼惜地抚摸了妻子的脸,忍不住流泪,他说,被困井下的时候就想着亲人,知道牵挂的人在上面,恨不得立刻见到他们。
本版稿件由报记者 宋飞鸿
祁铭 采写